新冠疫情不仅严重影响了我们的日常生活和工作，还引发了全球经济衰退。虽然世界各国政府采取的应对措施不尽相同，但许多国家关停了学校和非必要企业，实施宵禁措施并禁止人员聚集性活动，试图减缓病毒的传播。
　　疫情给许多企业的经营带来很大干扰，重创了旅游、酒店和活动等产业。在这样一个充满挑战的时期，管理会计师和财务专业人士需展现其领导力、在压力下冷静决策的能力。这将会积极影响整个组织，包括战略、应急计划、业务连续性计划、灾难响应和危机管理。
　　战略顾问、Faster Disaster Recovery一书的合著者Jennifer Elder认为，在这个需隔离和保持社交距离的大环境下，几乎每个人都惶恐不安，寻求着指引。财务部门可通过鼓舞士气、克服恐惧与焦虑情绪以及满足个人的信息需求，来帮助组织应对疫情。
　　当组织处于危机状态时，高管层必须在重压之下表现得毫无惧色，特别是CFO需要了解疫情可能导致的最坏情况及其影响，评估企业的债务情况，并着手规划恰当的应对措施。
　　“要像鸭子一样：表面上很平静，但水底下却在拼命划水。”Jennifer Elder说道，“CFO必须乐观积极。财务部门可通过向各个部门提供更多数据来提供切实帮助——如果财务部门主动联系并询问其他部门：‘你们现在需要什么？’这就是在增加部门自身的价值。我们以为是在提供其他部门所需的信息，但并非总是如此——这些部门此刻可能需要不同类型的信息，因此可以通过询问这些部门‘如何帮助你们作出决策’，来展现财务部门的价值。”
　　虽然疫情对企业经营和资产负债表的最终影响仍有待确定，但CFO们正在直面这些挑战。一些CFO建议，企业可能希望建立一个包括核心响应团队的虚拟指挥中心，亦即跨部门指导委员会（其中包括向CEO和CFO汇报的管理会计师），来协调企业的评估、战略、响应和执行工作。
　　“挑选危机管理团队成员是整个流程的关键环节。”Miniter Group的CFO Gary Mahoney说道，“你不仅需要可与不同职能部门打交道的专业人员，还需要进退有据、举止得体之人。作为领导者，你需要为团队树立信心，因此，综合权衡团队成员的技术技能和情商将对危机管理团队非常有帮助。”

远程办公的影响
　　新冠疫情最直接的影响就是由于大多数学校和办公场所关停，许多人不得不居家办公，而双职工家庭还要在居家办公同时，负责孩子的教育。
　　从人力资源的角度来看，在远程办公的情况下，要如何维持职业关系？如何保持财务人员的敬业度和工作效率？
　　“在工作场所，如果某件事让你放心不下，你可以和某个人聊聊，其他同事也可以参与进来——居家办公的话，如何进行这样的对话呢？”Elder说道，“有些企业正在筹备虚拟会议室或聊天室，为员工提供畅所欲言的渠道——疫情期间，沟通会非常重要。”
　　此外，CFO必须与企业首席技术官或IT主管协作。虽然很多企业已经升级了基于云和数字化的IT基础设施，但另一些企业仍在使用传统系统和手工账务处理流程，这进一步加大了远程办公的挑战。
　　Mahoney表示Miniter Group所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处理收到的纸质发票和支票。尽管该公司在迈向无纸化企业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但仍有部分供应商会开具纸质发票和支票。该公司其他财务职能均可远程操作，在疫情情况下，远程办公消除了员工所面临的最大直接威胁——与他人的身体接触。
　　“问题在于，仍然需要有人去收取邮寄的发票和支票。”Mahoney说道，“其他各项财务职能均可通过远程操作，不会导致工作效率或质量下降。因此，我比较乐观地看待远程办公的未来影响。我认为居家办公是有效果的，而且相信这项政策未来会得到更多运用。”
　　普遍实施的居家办公政策（应至少持续到新增病例趋于平缓为止），很好地检验了企业的政策和程序。有些政策和程序可能需要更新以改进企业的工作流程，而CFO可以在此过程中发挥作用。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反复强调将工作流程步骤记录下来的必要性。这样一来，即使某个财务人员对工作流程欠缺了解，也可以在财务专家不在的紧急关头履行所有财务职能，即使效率稍有逊色。”Mahoney说道，“这将很好地检验企业的文档编制工作，并告诉我们哪些方面未来需要加强。”
　　“在我的整个职业生涯中，我在企业中首先要做事之一，就是评估企业的文档编制程序，”他指出，“这是工作流程中经常会被忽略的环节，因为起不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实际上，记录程序与适当投保没什么区别：不需要的时候，感受不到；真正需要的时候，才会切实感受到有没有投保的影响。”

员工的健康福祉
　　企业必须把员工的健康福祉放在首位。WHO预计新冠病毒感染者的死亡率为4%，不过许多接触者尚未接受检测，而且可能有更多人已经感染新冠病毒，只是症状轻微。即便是健康的员工也可能会感到恐惧、焦虑，为自己和亲朋好友的健康担忧。
　　在职人员面临的情况多种多样。一个极端情况是，突然要负责孩子教育的父母迫切需要不受干扰的办公时间。另一个极端情况是，居家隔离的独居者、空巢老人、寡妇和鳏夫可能会感到孤独、缺乏动力，且士气低落。面对重重压力，沟通、理解、同情心和弹性是企业成功管理的关键所在。
　　“情况因人而异，还不习惯远程办公的员工可能会感到孤立和孤独，难以高效地安排日常工作。”Stella Connect公司的CFO David Blanke指出，“重要的是你需要通过各类即时通讯工具会议走在公司前面，确保公司已有计划，且公司将保持十足的韧劲，待疫情结束后会更强势发展。”
　　 一家中型制造企业的总经理兼CFO Vincent Tophoff表示，首要之事是确保机器操作员、供应链工作人员和其他员工的健康和福祉，“防患于未然通常比亡羊补牢更有效、更具成本效益，因此，财务部门应积极主动采取措施。” 

数据监控、同化和分析
　　无论你所在企业是否设有专门的数据分析和研究部门，都不妨主动运用你的专业知识，整合不同渠道数据、领导层假设和战略以及其他变量，创建一个整体规划模型。一个理想的规划模型可以提供最坏情况、基准情况、最好情况三种情景，用以分析疫情对现金流和费用的潜在影响，以及如何衡量和报告各部门的绩效。
　　“所有业务职能部门都应密切关注与企业相关的专业领域的发展动态和数据，并对后果进行评估。”Tophoff说道，“财务部门通常会把这些信息汇总，设法评估这些发展对企业财务状况的总体影响。作为‘财务信息网络上的蜘蛛’，财务部门可将不同职能部门相互联系起来并对整个业务流程进行监督。”

供应链管理
　　财务部门可协助采购部门，确保其与公司所有供应商联系，评估供应商受到的影响。不少企业都面临供应链中断问题，而且情况会变得更糟。
　　“比如，法国和意大利产葡萄酒销售商目前深陷困境，几乎每家酒厂和零售商的原材料都来自中国。”Elder说道，“从中国发货需要8周到6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因此，中国原材料供应商停产所带来的延误，会迫使制造企业停产——苹果公司已经因供应链问题发出了盈利预警。”
　　供应链通过保持供需平衡来实现尚可接受的财务结果。供货时间延长或供应中断会导致零部件供应中断，为此往往需要建立库存，而这又会增加营运资金，因此，需要尽可能降低零部件供应中断风险。Ananth Iyer还认为，如果员工因疫情隔离而无法到岗，就需要安排额外生产班次或延期交货，这可能会因逾期交货被罚款、安排加班或额外班次而产生额外的成本。Ananth Iyer是美国普渡大学克兰纳特管理学院系主任、高级副院长、Susan Bulkeley Butler运营管理主席、Dauch制造企业管理中心和全球供应链管理中心主任。
　　“应对需求变化，尤其是需求下滑及其所导致的营业收入减少，产能调整、外包以及为客户提供预购优惠等快速应对措施都是适合采用的。”Iyer指出，“从战略角度看，在应对当前形势和制定恢复计划方面采取积极措施，都有助于企业复苏，问题在于如何平衡弹性和效率。”
　　专注于业务连续性、危机管理和灾难响应是很重要的，因为可以有效管理供需不匹配问题，这是供应链管理的一个核心内容。企业的危机响应速度反映了现有的管理流程，即是否可以在高管之间迅速传递信息。
　　“决策包括战略选择，以利用与供应商和客户的合作伙伴关系。”Iyer说道，“例如，企业可能需要投入更多在空运而不是高效的海运上，关注优先项目而不是所有项目，与客户谈判来使货运与客户的紧迫需求保持同步等。”
　　“企业通常需要更高的营运资金，这可能要求企业与银行或财务部门合作来管理相应风险。”他指出，“不能快速响应和协调资源，可能会对企业竞争力产生严重的长期影响。”
　　CFO在财务资源和企业风险管理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对于供应短缺或营业收入影响造成的风险迅速采取管控措施，有助于遏制问题的发生。更重要的是，如果供应链管理者从战略角度作出选择，会有助于整个企业取得成功。
　　“及时获取资源来解决问题，可以为解决供应链中断问题提供新的机会。”Iyer说道，“与银行或贷款机构沟通协调、对未来影响和预计恢复期进行评估、为外部利益相关者提供指引，在这些决策中，CFO的意见和指导至关重要。”

财务评估和应急计划
　　在出现疫情等危机的情况下，即使是最周密的计划，也必须根据新情况和不断变化的形势来扬弃或大幅修改。管理会计师可以负责更新公司的财务评估和重新制定各种应急计划。
　　Tophoff指出，幸存下来的并非那些实力最雄厚或规模最大的企业，而是那些最能适应新情况的企业。
　　“鉴于其在财务和信息方面的核心地位，财务部门完全可以在薄弱环节转换为现实问题之前发现它们，”他说道，“随后将资源配置到最需要的地方，从而使企业维持运转并渡过难关。”
　　要实事求是地看待当前形势的影响。当出现新冠疫情这样极为重大的干扰时，一些人倾向于把影响降到最低，并传递出一种不切实际的希望：一切很快就会恢复常态。
　　“不要想着未来一两个星期疫情会对我们造成怎样的影响，”Mahoney说道，“要从长远的角度考虑问题──疫情到底会对企业造成多长时间的影响，哪些额外成本是不可避免的，员工的个人生活和职业发展会受到怎样的影响，如何确保员工尽可能安全地渡过疫情危机？”
　　Blanke及其公司财务团队基于“迟缓复苏”和“持续收缩”两个假设，建立了两个现金流预测模型。
　　“管理团队了解这些计划，也深知我们所处的环境非常不稳定，因此，我们会定期更新计划，这些计划也可能随时会变化。”他指出，“重要的是要意识到我们对很多情况不够了解。董事会也了解这些计划，并会定期获得最新信息。”

评估市场影响
　　为最大程度地减轻疫情造成的干扰和额外成本，财务部门必须预测消费者的行为和竞争格局的变化，使公司有充分的理由进行投资，为其核心市场提供不间断的服务。同时，还必须评估短期成本、库存、收入和利润对业务恢复和长期可持续发展的影响。投资和创新是必需的，因为客户行为不太可能很快恢复到疫情爆发前的正常水平，而且没人知道当前低迷的经济状况会持续多长时间。财务部门最适合根据市场影响评估等因素来调整预算模型。
　　“财务部门知道今年的计划预算是多少，但也许需要下调10%或20%。”Elder说道，“当前我们正处于应对疫情的紧急响应阶段，还不清楚疫情对经济的整体影响，因此，为避免当前作出情绪化的决策，要为最坏的情况制定计划，看看最坏会到什么程度，是否需要削减开支？”

沟通和客户关系
　　与员工所作的内部沟通极为重要，但是与包括客户在内的所有利益相关者的外部沟通，也将决定公司在应对新冠疫情挑战时的表现。财务部门收集、同化数据和信息，对其建模，再将数据和信息提供给销售、市场营销和客户服务团队，有助于这些团队管理对外信息传递以及定期同公司客户群沟通。
　　“为客户提供公司清晰的行动计划，非常有助于保持客户信心，使其将公司作为可信赖的合作伙伴，”Mahoney解释道，“在这些情况下，我更愿意保持更多的沟通。虽然远程工作非常便利，但我们很容易各自为战。明确的任务清单、任务进度表以及员工健康检查，会让我们感受到彼此间的联系。”
　　Tophoff指出，最佳决策源于所有相关业务部门（包括外部利益相关者）之间细致沟通与协商，“凭着数据处理和分析方面的专长，财务部门能够很好地推动决策流程，整合、分析各种信息元素，以及从财务角度提供见解。”
　　Blanke强调指出，公司政策要有灵活性。财务部门习惯于遵循政策和标准程序，但在疫情期间，保持适应性和灵活性很重要，特别是在与客户打交道的时候。
　　“在条件允许且有必要的情况下，我们会为受疫情影响最严重的客户修订合同条款，”Blanke说道，“真正的合作伙伴关系意味着无论环境好坏都为客户提供支持。因此，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我们会倾听客户需求，并尽可能地减轻他们的财务压力。我们同样面临着财务压力，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但最重要的是要有同理心。这段时间里，我们非常理解客户，因此，财务部门和客户之间保持着非常密切的伙伴关系，在客户遇到困难时主动与他们沟通。”
　　财务部门的每个人都有机会扪心自问：“我怎样才能为解决方案贡献自己的力量？我能做些什么可以让所有利益相关者的处境有所改善？”每一次灾难都会带来这样的机会。
        “现在我们担心员工有可能感染新冠病毒，那么客户又是什么情况？他们现在遇到了什么难题？我们如何帮助他们？”Elder说道，“内部审计想遵守规则，如果根据合同客户欠一笔钱，那就照章办事，但也要考虑下公司声誉——那些愿意变通一点的公司更可能巩固与客户的关系。”
　　“在我们走出疫情危机时，每个人都渴望与他人建立关系，而那些与你保持沟通并一起共事的人，会是疫情过后最先联系的对象。”她指出，“如果客户说‘我不能收货’或者‘我需要延迟收货’，你可以与他们争论，也可以意识到我们需要同舟共济，并问询客户‘何时需要这批货’，也许可以收点押金，这会让客户产生好感。只要你愿意想办法，就可能会有双赢的解决方案。”

保持冷静，继续前行
　　通常情况下，领导者是在职业道德背景下讨论设定高层基调，但高层基调同样适用于危机管理。CFO在承认个人和公司面临的挑战与风险的同时，表现得冷静自信，更有可能鼓舞士气、缓解员工的焦虑情绪。
　　与其过度纠结于生产效率与盈利能力的下降，有时候我们只需要做个深呼吸，然后说“这都会过去”。恐慌情绪会像滚雪球一样失去控制，而如果保持清醒的头脑，就可能让一切恢复如常。善用你的时间，即使现在的日常生活已不同于以往。
　　“如果是一家制造企业，现在订单减少了，不妨趁此机会进行维护、清洁和交叉培训，”Elder说道，“利用设备停机这段时间更新操作手册。我认为，任何企业中的任何人都有一份待完成的工作清单——现在是时候着手去做了。”
　　尽管新冠疫情可能是许多企业面临的一次生存危机，但在Blanke看来，CFO通过自己的方式如冥想、陪伴家人、锻炼、烹饪等，来获得内心的平静和平衡是非常重要的。

　　“企业指望着CFO找到未来发展方向，也会深受CFO个人情绪（积极或者消极）的影响。”他说道，“现在是CFO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Daniel Butcher，IMA财经编辑。联系方式：daniel.butcher@imanet.org。

杨建军 译，郭强 校